药品说明书和标签作为药品信息最基本、最主要的来源，不仅是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审核批准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而且是指导医师、药师和消费者正确选择和使用药品的主要依据，尤其是作为患者自我药疗的重要手段，在药品上市使用和流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如何兼顾严格监管、行业发展、公众利益三方面因素，考验着各国药品监管部门的智慧。本文以美国相关药监工作为视角，追溯美国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的发展历程，重点阐述在市场环境下美国特色化的“药品标识”管理对象的类型和要求，以期为完善我国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管理提供借鉴，提高卫生专业人员和公众合理用药水平。

1 美国药品标识的定义

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以下简称FDA）是负责监管药品全生命周期的专业机构。促进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marketing authorizationholder，MAH）确保药品标识（labeling）合法合规，是FDA日常监管的重要职责之一。

美国较早建立了广义的“药品标识”概念。1938年《食品、药品和化妆品法》（以下简称FDCA）颁布，其作为FDA现今有效的基本法，首次明确了标签和标识的法律定义^[1]。详见表 1。

2 美国药品标识管理历史溯源

纵观美国百余年药品监管发展历程，FDA对药品标签和说明书的监管认识伴随着制度体系的完善而逐步深化。1972年，“达勒姆-汉弗莱修正案”颁布实施，标志着美国药品分为处方和非处方管理达成共识，并为FDA日后理清药品标识管理原则奠定了重要基础。1999年，借鉴食品等领域良好的标签经验，FDA针对所有非处方药品（over the counter drug，OTC）出台了标签强制规则^[2]。1992年开始提议并经过了长达14年的立法调查、讨论和修订等工作，新处方药标识要求法规终于在2006年发布实施^[3]。详见表 2。

3 美国药品标识分类

美国药品标识概念较为宽泛，监管对象不仅仅为说明书和标签。2004年，在《“帮助查找”和其他由或代表药品和器械公司负责的疾病信息沟通》行业指南（草案）中，FDA明确提出了对“labeling”的理解，认为药品标识可分为“FDA审批的标识”和“促销标识” ^[6]。

药品具体标识类型主要在美国联邦法规第21主题（以下简称21CFR）各部分予以规定。归纳起来，FDA审批的标识分为处方药说明书、标签、用药指导、患者说明书以及OTC药品专业标识、事实标识、使用指导；促销标识分为消费者用药信息、卫生专业人员信、其他除广告之外的促销材料等^[7]。详见表 3。

3.1 处方药说明书

处方药说明书是针对卫生专业人员提供用药信息的重要参考，突出对医务人员的充分指导性。FDA出于4个方面的考虑，于1992年着手对旧处方药说明书提出修订议案：一是处方药说明书内容的长度、详细程度和复杂程度不断增加；二是增加标识批准日期或任何标识变更日期；三是让冗长的药品信息更易识别；四是让检索和查找相关用药信息更便捷。2006年，《人用处方药品及生物制品标识内容及格式要求》法规正式出台，FDA要求批准上市日期在2001年6月30日之后的药品，须限期内完成修改更新；在此之前上市的药品则自愿更新或仍可沿用旧版本^[3]。截至2017年6月20日，美国国立医学图书馆(National Library of Medicine)维护的Daily Med数据库^[9]显示，已发布人用处方药标识数量为33215个。该法规要求，新处方药说明书必须包含处方信息概述、目录、完整处方信息等3个部分。主要变化内容详见表 4。

3.2 患者标识信息

患者标识信息是针对特殊的药品或药品类别，由FDA批准的用于帮助患者安全有效的使用处方药，避免发生严重不良反应事件的一类标识总称。包括患者说明书、用药指导和使用指导等，需要附随在处方药包装中^[10]。

3.2.1 患者说明书

患者说明书是指针对特殊的药品或药品类别，由制造商撰写、FDA审批的患者标识。1970年，FDA要求第一份患者用药包装说明书，规定口服避孕药必须为病人提供具体的风险和效益信息。目前，雌激素类药物又增加了规定实施强制患者说明书。除此之外，制造商可自愿对其他类药品施行。

3.2.2 用药指导

用药指导（medication guide，MG）是指针对一种或一类人用处方药、生物制品，FDA认为其存在严重的公众用药风险，有必要要求制造商撰写并经审批的患者标识。法规明确在3种情形下，FDA可要求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提交MG：一是告知患者具体信息对于防范用药严重不良反应是必要的方法；二是患者使用药品前全面了解用药风险是必须的情况；三是患者按照用药指导对于发挥药品有效性是必要的条件。MG主要发布在FDA官网Medication Guides网页上。截至2017年6月20日，FDA发布Medication Guides共计545个，涉及品种545个^[11]。

3.2.3 使用指导

使用指导是指对于复杂给药的药品，由制造商撰写、FDA审批的患者标识。医疗器械的使用说明书也称为使用指导。药品的使用指导常出现在器械和药物组合的产品中，如喷雾剂型的药品、芬太尼透皮贴剂等。

3.2.4 消费者用药信息

消费者用药信息（customer medication inpormation，CMI），是指药房在分装药品时印在购药袋上或单独打印的患者标识。作为指导处方药购买者合理用药的标识，FDA不对其内容进行审核批准，也不监管，各州药房均可提供各自的CMI。2006年，FDA对市场上提供给消费者的用药信息内容开展了一项知情调查，随后发布了《消费者用药信息撰写指南》，意图规范包装袋上的信息内容；但据2008年调查结果^[5]显示，CMI达标率仅为75%。

3.3 标签

药品标签分为一般性和区分处方、OTC药品两类主要要求。一般性要求针对所有药品，而具体类别的药品仍需按照处方药和OTC药品相关的标签要求制作，详见表 5。此外，21CFR还规定了含特殊成分药品的标签要求，如含有阿斯巴甜（作为非活性成分）的所有人用OTC药品的标签，均应标明对苯丙酮尿症患者的警示量^[12]。

FDA要求对所有OTC药品必须遵守药品事实标签内容和格式要求。截至2017年6月20日，Daily Med数据库^[9]显示，已发布人用OTC药品标签45617个。本文主要以21CFR 201.66条款为依据，列表讨论OTC药品事实标签内容和格式的主要要求^[12]，详见表 6。

4 美国药品标识类型和要求对我国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管理的启示

伴随着药品监管体系百余年的磨合和发展，美国药品标识不断围绕目标人群的专业水平、药品使用风险差异两大监管原则，逐步形成了类型丰富、层次鲜明、内容详实的药品标识群。美国较早就建立了广义“标识”的法定概念，并通过加强药品标识监管立法和配套行业指南的实施, 实现了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监管、市场、公众健康三方面良好的互动和协调发展。目前，我国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监管制度所暴露出的问题和不足，可借鉴美国处方药和OTC药品标识管理的实践经验，从进一步明确我国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的功能定位、加强对处方药和非处方药说明书和标签的管理等方面，不断优化和完善，以期促进我国医务人员和公众合理用药水平的提高。

4.1 进一步明确我国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的功能定位

基于药品分类管理制度，美国在制定药品标识时，站在说明书和标签使用对象的角度，提出了截然不同的分别供卫生专业人员和患者使用的标识要求。目前我国也已建立了药品分类管理制度，并在2006年发布实施的《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管理规定》（以下简称《24号令》）中明确规定：“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的文字表述应当科学、规范、准确。非处方药说明书应当使用容易理解的文字表述，以便患者自行判断、选择和使用。药品说明书和标签中的文字应当清晰易辨，标识应当清楚项目”。之后相继发布处方药品[包含化药、生物制品（治疗用和预防用）、中药]，以及非处方药品（包含化药、中药）说明书内容格式和要求细则，严格统一规定了各类药品说明书的具体格式、内容和书写要求。可以看出，我国基本形成了对处方药和非处方药说明书的差异管理。但在“24号令”中，仅对非处方药说明书和标签明确了功能定位对象，并强调其只适用于文字表述方面；暂未明确处方药说明书和标签的作用定位说明。另外，我国并未明确“标识”的概念是否专指除文字外的一切信息，并不能从相关规定中推断出直接影响到除文字以外说明书和标签内容的规范性要求。最为关键的是，尽管“科学、规范、准确和清晰易辨”等原则须在说明书和标签文字中体现，但是欠缺对围绕使用人群—医生等卫生专业和患者公众群体的需求来设计处方药说明书的科学认识，而这恰恰是国内学者、新闻媒体、患者群体常常指出的不足之处。

因此，建议在我国药品说明书和标签上，进一步明确处方药和非处方说明书和标签的使用人群定位。可在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的具体格式、内容和书写要求上，体现其服务于卫生专业人员或患者公众的不同内容。

4.2 加强对处方药说明书和标签的管理

处方药品具有使用风险较高的特点，是各国药品监管的重点。美国在处方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的基础上，还建立了处方药品患者标识信息管理制度。一定程度上说明不仅卫生专业人员用药有被详细指导的需求；患者也有了解药品风险效益信息和使用指导信息的需求，这些都应在监管层面上给予重视。我国目前仅有处方药品说明书，暂未有合适的、适用性强的针对患者进行用药指导的规范信息媒介。因此，建议在进一步完善处方药品说明书的同时，满足患者一定的用药信息需求，尤其是对于存在严重用药风险的药品。

4.3 加强对非处方药说明书和标签的管理

非处方药尽管经过较长时期使用证明其具有较好的安全性，但也并非绝对安全。美国对非处方药强调含有“事实标签”，以帮助患者及公众合理使用药品，该标签在内容上类似于说明书。1999年，美国OTC标识内容和格式要求法规明确提出：建立一个标准样式帮助普通消费者阅读和理解OTC说明书和精确、易读、好用的标签，围绕确保能够达成如上目的，FDA在1997年和1998年分别启动了2次针对事实标签的内容（1200人）和格式（900人）的消费者人群调查，最后决定采用一个最小字体、通俗易懂的标题和其他容易接受的显著提示^[13]。我国目前也有针对非处方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的规定，但只是原则性的，缺乏详细内容。建议借鉴美国的做法，结合我国实际，提高非处方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的易读易懂性，细化具体格式、内容和书写要求，以便让患者“自行判断、选择和使用”的目的能够更好实现。